同性可以结婚后的美国：天不仅没有塌下来，反而更加蔚蓝

【编者按】刚刚通过的中国《民法典》仍然将婚姻定义为两个异性之间的结合。虽然草案征求意见期间，同性婚姻法制化的呼声很高，但最终并没有被立法者采纳。有学者表示未来中国可能会通过非婚同居的单行法来迈出这一步。

同时《同性婚姻比较法》研究的报告结果显示，三分之二多的中国人留学和移民去向的国家已经实现了同性婚姻自由。那这些位于世界五大洲的29个国家和地区是怎么实现的同性婚姻自由的呢？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挑战，这些国家的经验对中国未来实现同性婚姻自由又有什么借鉴作用呢？

我们刊发的这一系列文章，将通过采访五大洲每个洲一个国家的亲历者，来介绍和探讨这些问题。这是本系列的第三篇。

五年前的6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做出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从而改变了数百万人的命运。在奥贝格费尔诉霍奇思一案（Obergefell v. Hodges）中，最高法院裁定宪法赋予了全美的同性伴侣缔结婚姻的权利。

“没有任何结合比婚姻来得更加深刻，”法院在裁决意见书中写道，“因为它体现了最崇高的爱情、忠诚、奉献、牺牲以及家庭。”最高法院认识到了同性伴侣在争取获得婚姻制度的承认上所做的努力，以及这一诉求象征的全部意义。法院最终判定，“宪法授予他们这项权利。”

长期以来，同性婚姻的反对者认为将同性婚姻纳入婚姻制度将会产生灾难性的影响。他们称，这么做会伤害到儿童和家庭，贬低了婚姻，并对社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害。按照他们的说法，同性如果可以结婚天都好像会要塌下来。

五年过去了，我们可以看到同性婚姻非但没让天塌下来，反而让它更加蔚蓝。婚姻关涉我们生活的每一个重要领域，触及从出生到死亡（其中包括税收问题）的方方面面，包括亲属纽带的缔结，子女的抚养照顾，共同生活的创建，爱与承诺的庆贺与强化，彼此之间的扶持与照顾，以及老有所养（退休），死有所送（继承）。对于享有婚姻自由的大多数人们而言，这种自由在我们短暂一瞬的尘世生命中，为我们的生活、幸福与福祉带来了深刻的变化。

婚姻自由的受益对象不仅限于相关的同志个体，还包括他们所爱之人、以及日常生活中交往之人。这种自由也对商业经济，社会稳定，以至国家整体都有所裨益。

让我们从家庭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首先，现在有大量的证据和经验可以证明，同性家长在抚养孩子的能力上和异性家长旗鼓相当。数十年的社会科学研究、以及美国绝大多数相关学术和专业协会可支持这一结论。在Obergefell v. Hodges案件判决前夕，美国社会学协会（American Sociological Association）以法庭之友的身份向美国最高法院提交了一份书面意见，指出:“儿童的福祉并不取决于家长的性别或性取向”。相反，意见进一步解释称，“良好的儿童福祉是家长双方关系稳定、家长和子女关系稳定，以及家长提供的充足社会经济资源的综合产物。”婚姻权利对这三项因素都至关重要。

婚姻权利为男女同性恋者及其子女提供了更加明确的法律保护，使他们更具有安全感。在这种权利下，当一对已婚的同性配偶有了孩子后，孩子就自动与家长双方建立了法律承认的关系。过去数十年中，对于法律对子女与同性家长双方之间的家长子女关系承认，不是无法获得，就是非常复杂，或者容易受到挑战。如果法律仅承认子女与一方同性家长之间的关系，国家就会认为另一方同性家长对于子女而言只是陌生人。如果法律承认的家长过世，那么国家可能会将其子女视为孤儿。

婚姻带来了无数有益于家庭的其他保护和责任。根据2003年美国政府问责署（U.S. 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的统计，联邦法律中共有1138条成文规则与婚姻权利和特权有关。现在，已婚男女同性恋者和他们的家庭享有全部这些权利，使得他们能够更容易地集中经济资源，并在遭遇不幸时得到更多的保护，不论是来自健康、经济方面的，还是由于关系破裂所造成的。在此情况下，他们具有更强的稳定性，也拥有更多的时间、资源和精力在他们的家庭、社群，以及他们选择的追求上。

婚姻自由也向男同性恋者、女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发出了一个带有强有力的包容性的信号，确认了对他们，以及他们的爱情和家庭关系将一视同仁。这种肯定对同志群体个体的心理和生理健康，以及归属感和社群意义有着深远的影响。

举例而言，已有证据证明，社会污名和歧视会增加男同性恋者、女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发生抑郁、焦虑和自杀的几率。美国心理学会（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在其就Obergefell v. Hodges案向美国最高法院提交的法庭之友意见陈述中表示，禁止同志群体享有婚姻权利“将加深历史烙印在同性恋身上的污名，使之永远存在。”

幸运的是，包容消解了污名，并为同志群体的健康带来更加积极的影响。一篇2017年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儿科》上的文章指出，允许同性伴侣结婚使得年轻人的自杀率大幅下降。

为LGBT群体及其家庭提供更多的包容和法律保护也有利于整个社会。这一观点得到了前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的认可，他呼吁联合国“打破LGBT群体充分行使人权的阻碍。当我们如此行动时，我们能够让LGBT群体为我们共同的经济进步做出充分且富有成效的贡献”。

潘基文秘书长的行动呼吁有着来自广泛的研究和商界共识的支撑。在Obergefell v. Hodges案中，379家雇主和代表雇主的组织致信美国最高法院，表达了对同性婚姻的支持。信中指出，“严密的分析充分证实了工作环境中，多元化和包容性所体现的价值”。如果在婚姻方面存在歧视，“最终，经济增长会遭受不利影响。”

这既不是什么未解之谜，也不是什么大型实验。当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及其家庭在法律面前享有平等的尊严并受到相应保护时，他们会更加健康和幸福，其他人亦是如此。我们深知这一点，因为现在有来自六大洲的29个国家和地区不再禁止同性恋者缔结婚姻，为其他国家提供了证据、经验和专业知识。现在，有11亿人生活在拥有同性婚姻自由的国家中，其中包括上个月刚刚承认同性婚姻的哥斯达黎加，这也是中美洲第一个允许同性婚姻的国家。古巴、日本、尼泊尔和泰国正在就同婚问题展开辩论，向着肯定同性婚姻自由的方向迈进。越南在2014年通过了一项国家层面的立法，确认可以为同性伴侣举办的结婚仪式，从法律上向同婚自由迈进了一小步。香港对同性婚姻的支持与法律承认在不断地加强，同时，台湾在上个月迎来了同性婚姻合法化一周年，同婚自由为台湾带来了快乐、和谐与全世界的支持，许多家庭获得了帮助，且并没有人受到伤害。

我们从上述这些地方看到，当政府采取行动做出正确的事情时，不仅会得到公众的支持，也为家庭和社会创造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在美国认可同性婚姻的五年后，公众对同性婚姻的支持仍在增长和扩大，这一胜利所带来的势头为取得更大的进步奠定了基础，其中包括本月早些时候，美国最高法院做出的另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判，确认联邦法律保护LGBT群体就业不受歧视。

在中国大陆方面，近期通过的民法典在网上掀起了有关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广泛讨论。此外，全国第一起同性伴侣子女抚养权案也彰显了保护多元化家庭的需求。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LGBT个体“出柜”，公开生活，共同组建家庭和创设未来，对于LGBT群体，以及中国的繁荣和谐而言，婚姻自由中体现的包容，以及法律所赋予的普遍性的平等保护就变得更加重要。不管在哪里，同性婚姻，天不仅不会塌下来，反而会更加蔚蓝。